老婆的鼾声

我年轻时睡觉的功夫是出了名的，不管在任何嘈杂的环境中，只要我想睡觉，头挨到枕头绝对不用超过三分钟就可以进入“梦乡”。有一次我出差，几个同事碰到一起，晚饭后约好在客房玩麻将，那时我对麻将没有感觉，连牌都认不全，他们自然把我“凉”在一边，他们战斗的惊天动地，出牌时的声音他们自己都觉得太大，时不时的相互提醒轻一点，我由于看不懂他们的激烈战斗，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，当我发出轻轻的鼾声时，他们发现我睡的竟是那么深沉，第二天一个朋友佩服的对我说，你睡觉的功夫太厉害了，我们那么吵闹竟然没有影响你睡觉。我睡觉的功夫还不止如此，当我想睡觉时，你可以在我身边放音乐，甚至在敲锣打鼓声中照样可以入睡。那些年坐火车很少享用卧铺，长途旅行，很多人无法睡眠，我却可以坐在硬座上将两腿一抱，头放在膝盖上深沉的入睡，真是使那些经常失眠的人羡慕死了。

　　但我有一个致命的“弱点”，就是睡觉时不能听到鼾声，哪怕是轻微的鼾声都会把我吵醒。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出差，那时没有标准间，经常是一二十个人拥挤在一个大房间里，也常常是睡那种摇摇晃晃的铁床上、下铺，那种环境就不用形容了——有在床上喝酒吃东西摆家常的，有很晚回房间还不时大声喧哗的，有哼着小曲、吹着口哨自娱自乐的，有消化不好躺在床上发泄腹中气体的，有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“烧饼”摇的铁床“吱吱”响的……，这些都不会影响我的睡眠。唯独那种躺在床上打着各种鼾声的人令我实在不能容忍，这种声音可以叫我通宵无法入睡（据说我睡觉也有轻轻的鼾声，但在二米以外绝对听不到，所以绝对不构成噪声污染）。记得有一次十一月份到天津出差，碰到一位老兄，那种鼾声实在可以叫人终生不忘，他的鼾声非常有节律，先从低声到高声，再回到低声，而且夹杂着口哨声，高声部非常有爆发力，基本可以超过90分贝。那一次我和他睡对床，距离二米，从晚十点上床，一直到下半夜三点，我是一点睡意都没产生，我们同一房间的其它人当然也没有一个睡着的，其间我几次起床出去散步、打了几趟太极拳，企图疲劳一下好尽快进入梦乡，但都没有成功，连守夜的更夫都说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呼噜的，在院里都能听见窗户的颤动声。我第二天还有谈判任务，如果通宵不眠，怕要影响工作呦。得想办法“治”他一下，他睡在门边，打着呼噜时后背正露在外面对着门，那时是冬天，北方的深夜寒气逼人而且吹着小风，我把门打开一道缝，于是寒风对着他的后背很快把他吹醒（现在想想这个举动有点儿童气），他马上醒来安静一会儿，全屋的人都默默为我的这一举动心里叫好。但太佩服这位老兄了，他以为是风把门吹开，下地把门关好，上床翻个身，不到二分钟继续高声打着鼾，又进入他独享的酣睡，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工夫，没有遇到这位老兄前，我以为我的睡功“盖世无双”，这回算是遇到“高手”了。

说听不得“鼾声”，其实也有例外，我老婆睡觉也有鼾声，而且有时也可以计算出小小的分贝。刚结婚时，不太习惯这种声音，有时也被鼾声搞得不得不起床活动活动再睡（但从来没有因此将她从梦中唤醒），久而久之好像习惯了这种声音，好像是“鼾而无声”了，这种鼾声好似变成了一种“催眠曲”，再后来如果睡觉没有了这种鼾声还有些不习惯了，你说怪不怪！直到现在，其他人的鼾声照样还是使我无法入睡，唯有老婆的鼾声听起来是那么有韵律，好像是我最喜欢的“变奏交响乐”。